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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讀文獻:

 吳光明著、蔡麗玲譯〈莊子的身體思維〉,收錄於楊儒賓編著《古代思想中的氣論及身體觀》,台北:巨流圖書公司,1993,頁393-414 

重要延伸閱讀書目:楊儒賓:《古代思想中的氣論及身體觀》,台北:巨流圖書公司,1993

目錄條列於下

第一篇 氣與身體觀的理論構造:「氣之身體觀」在東亞哲學與科學中的探討; 說「氣」; 貫通天地人之「一氣」;中國古代「氣」的特質;道家和道教形、氣、神三重結構的人體觀;由身體生成過程的認識來看中國古代身體觀的特質;中國哲學的身體思維

第二篇 政治及社會的觀點:兩種「體」現; 國君一體;從禮的觀點論先秦儒、道身體/主體觀念的差異

第三篇   先秦漢初專家專書的解釋 :馬王堆漢墓帛書《五行篇》所見之身心問題;馬王堆帛書《五行篇》「形於內」的意涵;從思孟後學與荀子對「內聖外王」的詮釋論形氣的角色與義涵;莊子的身體思維;支離與踐形; 荀子一個側面─「氣」─的初步摹寫;由《呂氏春秋》看中國古代身心相關醫學思想; 《淮南子》的人體觀和養生思想

第四篇  佛老觀點之參照:葛洪《抱朴子》內篇的「氣」、「炁」學說;中國佛教中的「氣」論

楔子:論文大綱

1.身體與身體思維的定義 

2.中西思想身體思維的差異

3.身體思維的普遍性         

4.莊子身體思維的特徵

5.擴己與虛己                     

6.「無身體」與「無關乎身體」的概念區別,並由此申論身體思維的特質:妥當性、必然性、「自我超越」的必要性。

7.若違反自然地企圖超越自我,就會落於無關乎身體的思考方式,只有順乎自然地「自我超越」才是種隨情境進行的思考。

1.身體是思想的可見形式,所以身體思維就是身體處於思想的行動;這種行動發生在身體之中,憑身體而行;這種思想就是身體化(embodied)的思維─用身體的方式(body-wise)來進行的思想。身體思維在具體物中進行,是具體性的思維。這種思維模式是自然的,身體在其中並非伴隨條件而是不可或缺的本質。

2.「身體的語言」是使用身體(喉嚨或整個身體)而發出的語言;在「身體語言」中,身體就是(=)語言─身體本身在說話。而「行動言詞」(performative utterance),就是「身體的行動就是言語或敘述」,這類言詞或敘述必須是在身體本身能夠思想的前提下方可成立。

3.「身體的思維」有兩種,「身體的思維」是以身體為手段行使思維;「身體思維」則是身體本身在思考,此時身體是動態、能思考,是身體情況中的思維,也就是透過身體來思想,身體體現的思維與身體連結,在這種情況下,思維活出身體、身體活出思維。

4.身體思維既是身體體現的思維,又是用身體的方式進行的,這兩項特徵密切地互相滲透,使得身體及其思維構成一完整整體。

1.莊子一向注重如何行動,所以他的出發點是自我與人間的世界。

2.在莊子的思想脈絡中,身體不是思考所要追求的理想(ideal),而是思考的基本槓桿(leverage);並非思想的原則而是思考進行的環境(ambience),若將身體的因素從人的思想脫離,人的思想就不知何云了。

3.莊子的思想並非刺激與反應的機械性產物,莊子的思想從不被任何現實事物所限制,他這種超俗於入俗之中,在身體中的想像雖奔放卻又平凡就是其身體思維的特點,有別於語焉不詳的神祕思維和平凡的庸俗濫調。

4.林語堂:「莊子在輕浮瑣碎時顯出深刻;在深刻時顯出浮淺」,這兩種特性相互穿透的實體,即是所謂的「身體」,它使莊子的思想大放異彩,和莊子式的神秘氣氛相互輝映是其具體性的思維,而其思想的具體性與輝煌的單純性正是其身體思維的特色。

1.特殊情境的具體思維普遍適當化、思維深植於身體,進而加以擴展以至於有普遍性與必然性的方法在於人身體的動態與彈性,其動態彈性產生可「擴己」(身體的觀點可以擴大)與「虛己」(身體思維可容納萬物,讓萬物「自證」、「自現」,不分貴賤的普遍思維)。

2.身體的三種特性:(1)身體永遠是特定的,不在此就在彼,不是沉思便是動態。(2)身體可以迅速轉變位置或情緒。(3)身體可保留、修改、增長、抹銷過往經歷與不同經驗,而這些經驗總是從變動不居觀點來施行。

3.身體可以透過想像超越空間;透過記憶超越時間,記憶和想像是人「出神」(ekstasis,柏拉圖術語),使身體透過記憶超越到以往,透過想像超越到未來或融入他人經驗,這就是「超越自身」的能力,記憶和想像內在於身體之中使人認知上的比喻功能成為可能,人平常認知的方式是藉助已知來認識未知,透過「比喻」來擴己─由對於已知事物的記憶開始,透過想像性的拓展,朝向對新事物的理解。

肆    【莊子身體思維的四種特徵】

1.莊子一再重複申論,認為身體之於俗稱「好的生活」具有絕對的重要性;所謂好的生活指的是「善夭善老」(〈大宗師〉),所以「養身」(〈養生主〉)和「保身」(〈人間世〉)就成為人生最高的目標;相反的,追逐塵俗事務而遺忘了身體和道德、法律的懲罰一樣會使人失去其身體。

2.專心致志於身體至少包括兩項活動:「體」現人生的理想以及與宇宙萬物合為一「體」

3.在泛身體的觀點中,所有莊子的論證和故事在進展,因為若沒有身體,這些都將失去意義;因為它們在身體方面的具體性是不可被抽離的。

4.以上都來自泛身體論中「虛己」的概念。莊子發現身體能虛化自身,以至「槁木死灰」(〈齊物論〉),成為「虛室」(〈人間世〉)容納萬物或成為「靜水」反映萬物,如實照見萬物而無所扭曲,由此體認萬物的普遍性「道」。

1.道德和美學的「擴己」是一種自然的、想像的自我涵詠陶融和能存在於他人和情境中的虛己狀態。「出神」(「擴己」)和「能存在於他人」(「虛己」)的結合可說是身體自我真正的成長,惟有虛己才能增長身體的自我。一個人該如何察覺能虛己而容納他人?就在於助人完成一事卻使別人認為是自力完成的時候。透過擴己和虛己的結合,使得一些身體的概念在有關身體的談論或一般性的討論中均饒富意義。

2.〈齊物論〉這標題的意義其實就在於萬物的平等與所有理論的平等,所有普遍化的具體物體觀念均是特殊性與共通性的混合所構成。

1.「無關身體」(dismbodied)所指的涵義並非如字面所言不用身體,而是否定不可否定,也就是沒有身體(being bodiless)時否定有身體(being bodily);無關身體的思考是無身體的思想,它藉由把身體當做客體(object)來否定有身體(being bodily),而非把有身體的當作思想時不可或缺的觀點。無關身體的思考是無身體的思想的自欺(bad faith)。一般來說,所有的判斷均是身體的判斷,並且常以無身體的模式進行。

2.無身體的判斷具有意義,無關身體的判斷沒有意義;因為無身體的思維是在無身體性的模式中所進行的身體思維,然而無關身體的思考卻否定了身體思維。所有明智的(sensible)思維(有意義的思維)都是可感覺的(sensible;因為它們是涉及感官的思維)。此一陳述在「可感覺的」(sensible)一字的重複形成套套邏輯(tautology),但這陳述並非全無意義,因為「可感覺的」一字包含不同意義,而這兩種意義又互相牽連。身體的感覺同時是造成意義(make sense)的東西;同時是傳達感覺的(sensory)和具有意義的,這兩種意義在邏輯上和本體論上都是互相包含的,也就是說,思維就是身體思維。所以在莊子的論點中,人須在身體思維中忘卻自己,以獲致思維本身,就成為理所當然之事。

1.身體上有種妥當性,當某一情境讓人感受到此中有種撼人的意義,人就會因為這種新的洞見而比興式地向某些事物擴展並可與他人溝通,也就是一個故事「表達」出來時,人就會在特定情境上添加新的象徵世界,人的手指從此指向彼形成了身體的意義,就在實際的空間之上增添了文化的空間。人所用的語言是用來向他人指示、象徵這個世界的一套表達的姿勢系統,這就是莊子之所以寫作的目的;他書中所有的隱喻、故事和章節,都是他藉以表達的姿勢。

2.肉體並非偶然之物,而是一種回歸自身,與自身一致的組織(texture),所謂「組織」是內在的內聚力和結構,即現實事物的肉體的邏輯;只有在這層意義上,身體才有可能詮釋世界。這種組織、邏輯和內具利證證實了現實事物的必然性和妥當性。

1.一般來說,「必然性」是佔有情境的,而且所有情境的必然性,「所有可能的世界」的必然性,經常被稱為邏輯的必然性。身體思維要如何理解邏輯的必然性,就構成身體思維的一種挑戰;自孔子、老子以下的中國哲學家可說努力在回應這項挑戰。不論身體思維要用什麼策略考慮邏輯的必然性,至少整體的原則很清楚:邏輯的必然性必須被視為情境之不可避免的一種表現方式。莊子稱之為「必然」(〈天地〉),或「不得已」或「不可奈何」(〈人間世〉),或「命」(〈德充符〉、〈大宗師〉)。

2.抽象思考也是遵循身體的原則所形成的,由於偏見(〈齊物論〉的「成心」)和自我,使得人們在進行思想時全然不顧思想的身體基礎和法則;此種無關身體的思考會使人們思考偽問題而脫離真正的思想,作者認為這或許就是「人在外」(〈秋水〉的涵義:莊子要人們「喪失自我」(「喪我」─〈齊物論〉)並非沒有理由。

1.超越自然是人的本性。不自然的超越方式以無關身體的思考來呈現;自然的超越自身則是由身體思維所達成。身體思維用情境和思索的兩種方式自然而然地超越它自己,從而使具體情況呈現出來。

2.自然方式的超越則自身採用一種美術的方式,當身體喪失其面對主體性之客體性的對抗作用而成為主體自身,人就喪失了面對外物的主體性,這就是「心齋」(〈人間世〉)及「吾喪我」(〈齊物論〉)的意義。中國哲學的思維從不脫離具體的情境,莊子能喪我而獨遊天地之間的原因亦在於此。

1.若不經由自我,不由自我來思想,將無法了解真理,因為真理不論從邏輯上或存有論上看都含有身體的成分。

2.思索真理即是致力於身體思維。身體是人思索真理的起點和要素,若是忽略身體就等於棄絕了身體思維。人如果一味進行無關身體的思考將會導致身體的淪喪甚至招致災禍,因為這種無關乎身體的思考會否定人的資格,使人置身於歷史之外,將社會變得機械化,破壞環境生態。由無關身體的思考方式所得的真理(如果真能獲得)是一種存在的矛盾;反之若能仿效莊子的模式來思想就可獲得無邊的快樂。

【問題與討論】請以一百字以內說明莊子的身體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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